看到这封邮件的您,您好。
我叫小楠,今天看到了「新公民计划」在「一席」上的演讲,有些感受想跟您分享。
首先,我想谢谢您和您们,您们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,比一些所谓的“公益”有价值。
我就是一名半流动人员。之所以是半流动,因为我只在高中三年回到了户籍所在地,剩余时间从出生到现在(大学在外地)都在北京生活。「一席」演讲中的红姨的照片,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朝阳区某村的某小学吧?我就生活在那里。所以我对于您们讲的事情深有感触,希望结合我的经历,能对「新公民计划」之后的发展有所启发。
我是94年生人,户籍河北保定某县,这个县和房山交接,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父亲就已经在北京打工了。我父亲在他19岁左右,来到北京,干的都一些卖力气的工作,好在他有一技傍身,去了饭馆做了厨师。在北京他遇到了我的母亲,一个来自安徽的打工人员。两个人认识、恋爱、结婚、生子。我妈是一个精神非常独立的女性,她不允许我被他人抚养,所以,很幸运,演讲中提到的孩子保护期,我是完整度过的。在我的童年,北京的外来人口子女上学问题还没有这么严峻,我顺利的和本地孩子一起读完了小学、初中。来到升高中的时候,因为高考,我不得不回到老家。读完三年高中后,我升入大学,毕业后回到北京,直到现在。
在上述的人生历程中,对于我来说,有几个问题是一直存在的,通过和一些人的交流,我发现这些问题或多或少在我们这些所谓“飘二代”身上都存在且仍未解决。
1、自我认知模糊
我从小生活在北京,童年也是在胡同长大的,张嘴说话、行为举止、生活习惯等全和北京本地人没差。从小学开始,同学及同学的家长都会去强调本地、外地的差别,将孩子们区别对待。我一直不明白或者说明白但是不认可的认知是,我究竟是哪里人?小时候,我最怕别人问我是哪里人,因为一个班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是外地的,而我又特殊的是没有任何外地特征(主要是语言),为了合群,我偏向本地人,但是我不是;当我转向另一边时,我自己并不认可。这种扭曲一直存在,并以其他形式延续到了现在。
2、价值观冲突
在北京的学习习惯及教学方式,再回到老家后会被完全颠覆,当然如果是在城市还好说,对于县城的孩子来说,几乎是完全改变。这种改变不光是外在改变,实际上还是价值观的改变。以前受到的是要去追寻知识和真善美,现在变成了分数第一考试为王。这种变化对于我来说,冲击很大,当然提前面对真实社会,没啥大问题,但是对于孩子来说,这种冲击可能会让他变得堕落和自我放弃。
3、下一代的循环
对于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,回到老家后想通过教育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,很难。所以,大概率仍然会去异乡工作,和父母的区别无非只是从事的工作不同了。那么,我们的下一代是不是仍然还要重复流动儿童的剧本呢?我不敢想,甚至我连谈恋爱都不敢了。
上面说的这些是我身上出现的问题,我希望现在的孩子能没有这些烦恼。如果这些能对您们之后的规划有所帮助,不胜荣幸。
我希望能成为馆东,如果我还能做点儿什么,希望您能联系我。
再次感谢您们的付出。
2020.10.21